第20章怒江峡谷(九)
熙熙攘攘的人从屋子里退出去,稚嫩生涩的女孩打扮娇艳俏丽,坐在窗子的铜镜前,她听见门上上了锁,她又被关起来。
小云垂下眼帘,不想再看镜中的自己,她相信母亲会送自己出去,但真正坐在这个位置,小云犹豫了。
她不知道如果自己逃了会给母亲和弟弟带来怎样的祸事。
小云低头不停抠着自己的指甲。
“你真的能让我离开吗?”她的声音闷闷的。
身后无人回答。
小云慌了一下擡起头,她在镜子里看到了祝昭t的脸,长舒一口气。
祝昭没有立刻回答她,而是伸手将她有点歪了了头饰扶正。
“你还需要吗?”她问。
小云沉默了,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,一旦她拒绝她将永远留在这座峡谷,过一眼望到头的人生。
她想到了母亲,想到了若玛,想到了自己。
她不愿意!
小云直直对上祝昭清亮的眸子,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引导式的劝说,没有强硬的威胁,她只是平静的告诉她,决定权永远握在你自己手里。
小云想起了那个阴暗潮湿,充满泥泞的井底地下室,她在里面被关了半年之久,除了村长和她的阿爸每天送饭,她没再见过其他人。
那时候的她就明白了,再次出去就意味着从一个笼子跳到另一个看起来更大的笼子。
他们欢欢喜喜看着她跳进去,告诉她这笼子是多么精美,多么昂贵,让她不要在做无所谓的挣扎。
直到那天晚上她看见了祝昭,她跳进地下室,打开门,小云看到月光下她的红发渡上一层银白,宛若神降。
她一步步向倒在角落里的自己走近,将手伸到她面前。
小云听到她淡淡的声音,“想出去吗?”
小云毫不犹豫地点头了。
然后她就真的看到了天空,即便的黑夜,但月色皎皎,她十分满足。
小云求祝昭带她去屋顶上,她不能回家,不能呆太久,晚上村长会来检查她在不在的。
“我的名字叫望云。”她自言自语道,她已经很久没人和人说话了。
听她突然开口,祝昭侧目看她,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身上,有这不属于这个年岁的成熟与忧伤。
望云:“这名字是我阿妈取的,她总喜欢擡头看,看天,看云,可她总是看,却总说天上的云不好看,小时候我常常问她,哪里的云才好看,这时候阿妈会告诉我,外面的云才好看,她脸上是带着笑的,但我总觉得她在哭。”
“每当我擡起头说,天上的云不都是一样的,阿妈会摸着我的脑袋,指着云告诉我,那是因为我还没见过好看的云彩……”
“阿妈不会骗我的。”屋顶上的小望云闪着泪光,看着云彩渐渐遮住了月亮。
——
时近黄昏,前往坎贡村的小路幽深,傍晚的凉风将要卷起落叶便被人一脚踩了下去,干枯的叶片碎成渣渣。
陈理言一行人躲在了这条必经之路上,等待婚礼的轿子从这里走过。
“执棋者不不入棋局。”陈理言心里只有这一句话。
如果祝昭没死,不入局确实符合她的做事风格。
陈理言擡头看向远处的牌坊,上面“坎贡村”的三个大字遒劲有力。
“我有个问题?”江清臣突然小心翼翼地举手,开口道,“如果我们救了小云,可得罪了村长,我们该怎么盖章离开?”
好问题。
“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?”陈理言依旧盯着牌坊,淡淡道。
江清臣一愣,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车票,神奇的事情发生了,第二站的打开点居然已经显示完成了。
“这怎么可能?”江清臣惊呼,“难道说打卡的关键不是村长。”
当然不是村长,而是这座古老牌坊。
陈理言并不打算说明,因为一切都还是她的推断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了,陈理言一行人俯下身子,埋伏在这条路上,按照若玛所说,送嫁的队伍一定会从这里经过,他们只需要制造混乱,又有人趁机带走小云。
远远地,她们看到了红灯笼遥遥相应,热烈的敲锣打鼓声响起来了,所有人绷紧了心里那根弦,严阵以待。
“来了。”陈理言皱起眉头。
看着红色轿子在灯笼的带领下越靠越近,江清臣莫名觉得慎得慌,他忍不住嘟哝了一句:“这也太瘆人了吧。”
一阵凄厉的阴风刮过,江清臣缩了缩脑袋。
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了。
轿子后方传来哭喊声,阿英的身后跟着小阿都此时正被一群壮汉拦着。
“小云——”阿英头发凌乱,奋力呼喊着小云名字,轿子里却无任何反应,他已经给小云绑了手脚。
阿都也跟着后面哭喊。
村长扭头瞪了一眼阿英,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。
“没眼力见的妇人。”他在心里骂道。
“你们几个给我把她拉下去。”村长对着身边的几乎青年吩咐道。
声音渐远,村长指挥着队伍往前走。
眼看轿子穿过牌坊,陈理言精神一振。
时机到了!
在她的操控下,擡轿子的轿夫和轿旁的媒婆同时停下了脚步,就像失了智一般,目光呆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