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衣。”
“叫娘亲。”
她仗着江雪鸿不会在“自己”面前放肆,故意甩着袖子道:“无忧夫人是怎么唤你的?小鸿儿?”
一声接着一声,同那数不清的“鸿哥哥”一样轻佻,有口无心,只当笑谈。他明媒正娶的夫人,与他冷战,与他疏远,毫不犹豫地怀疑他、抛弃他,甚至想要他离开。
他不是她的“唯一”,更不是她的“喜欢”。
捉过那只直捏着面颊的手,禁锢着她,毫不犹豫亲了下去。
密集的吻犹如疾雨,云衣大脑一片空白:江雪鸿是真疯了吧!t
这家伙不知为何总钟情于她的脖子,力道角度与前一个幻境如出一辙,点点斑驳痕迹渐次显现,云衣陡然反应过来——
原来,上清道宗并没有什么蚊子,合着自己手上身上的红痕都是江雪鸿半夜发疯咬出来的?!
再往细枝末节想,幻境中的人本身不可能破坏水月镜,只有她这个闯入者才能引发动荡。何况,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行为?难道是,他和她这个“白无忧”一样,换了芯?
云衣平生最痛恨虚与委蛇之人,看破他的伪装,瞬间冷了下来:“母子情深演够了?”
江雪鸿不做理会,不知是不是受了幼年自己的影响,他情绪外露,杀意在梦中幻境宣泄尽后,反而似雏鸟般在她颊侧亲啄起来,点点密密,丝丝绵绵,如细雨片雪,温柔得好像饱含浓情。
联想到水月镜中所见,云衣眼角一抽,再次狠狠推他,他却还跟一滩胶水似的黏在身上。
床帏随着攻势晃动起来,奶团子迷糊睁眼,待看清眼前亲密又暴力的景象,小眼睛陡然瞪大。“漂亮姐姐”遭到欺负,他立刻就要上前阻止,却被“爹爹”凶光毕现的眼神吓退了半步,含着宣示主权的警告。
这一威胁反而激起了小少年的胜负欲,他毫不犹豫冲过去猛砸,却被一道瞬间凝成的结界飞弹出去,重重摔下了床帏,随即又被昏诀砸晕。
云衣想不到他对“自己”都这么狠,一时呆住。
江雪鸿转过脸来,抚着她细瘦的颈,漠然问:“我抽了他的情丝,你还喜欢吗?”
不知是被扼住咽喉的本能反应,还是这话过于疯狂,云衣彻底看清了他眼底汹涌的猩红,惊道:“你冷静点!”
现在,她有些相信妄越说的那句:两百年前的暮水圣泉,是红的。
江雪鸿类似冷笑般翘了翘唇角,匍匐在她耳边,声调还是往日的清沉淡薄,却含着再鲜明不过的欲孽:“我要你,现在。”
心绪波动让这层幻境也出现了道道裂纹,云衣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记忆中的江雪鸿,是皎月,是孤鹤,是清霜。
而眼前这个江雪鸿,是血刃,是烈酒,是饿狼。
在这种事方面,他一向逆来顺受,从来不会有这般霸道的行为。
二人先是扭打在一处,随着幻境碎裂的速度加快,江雪鸿的攻势也愈发疯狂,竟在虚空之中直接去解云衣的衣带。
千算万算没想到,江雪鸿娶她为妻的目的居然是馋她的身子!
幻境崩溃下坠,无数镜面化作水花溅入此间。理智告诉云衣,不能再刺激这个神经病,可充满冒犯的触碰不断深入,她实在忍无可忍,大吼道:“你再碰我就咬舌自尽!”
听到与求死有关的字眼,江雪鸿进攻骤顿,暗着脸默了片刻,哑然问:“什么时候可以?”
什么时候都不可以!
云衣找了一条比较充分的理由:“邵公子说你不能沾酒色。”
但江雪鸿显然不愿配合治疗:“他胡说。”
说话间,镜子碎片再次“哗啦”掉落,却没有即刻转变为水泽。尖锐的玻璃从高空砸落,云衣慌忙闭眼,半晌听不见动静才半睁开眼,却见江雪鸿早已撑起结界,稳稳护住了她。
眼前的男人衣襟大敞,发髻也披散下来,尤其眼底那因情动而起的晕红,混合着走火入魔的癫狂,竟露出几分跌落神坛的美感来。带着疤痕的左胸恰贴在颊边,毫无防备于她的意识。
云衣心尖不合时宜颤了一下,偏过视线。
一下子证实了“江雪鸿有魔心”和“对她有意思”两个令人震惊的传闻,思绪乱得理不过来,她退步道:“那我们出去再说总行了吧?”
江雪鸿反而自说自话来了一句:“我在,别怕。”见幻境暂时平稳,竟继续摆弄起她来。
云衣:“……”
这个人,总能轻易卸下她的伪装,掌控她所有的命门。云衣对异性的侵占行为深恶痛绝,见硬拼不过,灵机一动,趁乱又扯下一枚镇魂珠,往虚空里远远一丢。
无极引种凝聚的仙力和妖力同时逸出,在幻境内激荡起无数涟漪。大水在瞬息之内冲破结界,催开一朵朵牡丹妖花。
江雪鸿紧紧抱着云衣,怀中人却蓦地变得透明。他心头一慌:“云衣!”
云衣借牡丹幻身脱身,捂着衣襟麻溜狂奔。身边流景时而真实时而虚无,处处搅得一团乱。她逃他追,江雪鸿左右兼顾,竟不能即刻追上。眼看二人的距离越缩越短,云衣索性故意当着他的面,跳入另一面水镜之中。
怕她沾水?那便当面跳给他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