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 ? 第61章(1 / 2)

61第61章

◎这无处安放的嫉妒◎

京城地皮东贵于西,故而李沛选了西边一处两进院落,牙行事先便已按照他的需求精挑细选过,院子坐北朝南,宽敞方正。除了主院之外,其余三处小院也都清新雅致。

虽说李幼白和李温书不常在府里居住,但他仍按照习惯为两人留了房间。

只李晓筠在挑选时挑了最大的一间,院内有几棵海棠树和石榴树,屋内也特意精心布置,冯氏本就把她当作心肝宝贝,此番也尽着她去折腾。

“姑爷何时到京?”冯氏热的满头大汗,拂了把,扭头去看坐在阴凉下松快的李晓筠。

她虽嫁了人,但还是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,此刻脸上带着笑,不以为地往藤椅上一躺,扇着团扇道:“他们到的晚些才好,也好叫我跟娘多待几日。”

冯氏瞥她:“你到底嫁到许家,不好像从前那般任性。”

李晓筠闷声:“哪里是我任性,只女子嫁了人,好些事都身不由己,便说我那婆母吧。我没嫁到他们家时,每回去她家或是她们来咱们家,总是一副笑脸,跟您说什么来着,说我乖巧懂事,样样在行。可嫁过去之后呢,总是对我挑挑拣拣,混不对付。

我给她绣了个香囊,她一会儿嫌弃花样,一会儿嫌弃颜色老气,总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。她啊,便是装出来的菩萨面,一旦相处起来,便全都暴露了。”

冯氏皱眉,走到她跟前给陶嬷嬷使了眼色,陶嬷嬷便指挥其他丫鬟去往别处拾掇。

“你也是,这么大的人了说些私密话不知避讳,当着下人面挑剔婆母,若叫有心人传出去,你那婆母知道了,你又当如何自处?”

“都是母亲院里的人,哪里就会胡说八道,娘也是多虑。”李晓筠歪着头,把团扇攥在手中打转。

冯氏戳她脑门:“你但凡有幼白那般懂事,我得少操多少心。”

李晓筠噘嘴:“你们都说姐姐懂事,姐姐哪里都好,只我不好便是了。”

她惯会插科打诨,冯氏头疼,虽说知道惯坏了她,可也没有法子。她也试着同李晓筠讲道理,可终究迟了,李晓筠面上应声,实则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,依旧我行我素。

两人正说着,陶嬷嬷从前院过来,道大姑娘来了。

李晓筠闻言又是一噘嘴,却被冯氏瞪了眼,不得不怏怏跟着站起身来。

许久未见,冯氏乍一看到李幼白,当即一愣。

她生的俊俏,底子好,这是冯氏打小便知道的,可她跟李温书在一块儿,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,便也时常疏于打扮,穿的跟个小郎君似的,故而也不觉得有多出色。而今日,她换了件攒海棠花对襟襦裙,广袖窄腰,下头的涟漪一层层荡开,衬的那小脸犹如芙蓉花瓣,青丝又用海棠簪子箍住,微风拂来,那花朵似的人仿若从天上来的。

冯氏不由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,深感相差悬殊。

李幼白走到近前,冲她福了福礼,道:“母亲。”转身又与李晓筠淡声问候,“妹妹也来了。”

“姐姐好。”

李晓筠不情不愿福了一礼。

“快进屋里说话。”冯氏本想展现慈母柔情,去握她的手,可想了想又觉得突兀,遂慈祥一笑,率先走进屋内。

东西还在归置,堂中凌乱,李幼白逡巡四下,道:“我如今住在东边,与此处有些距离,但母亲若有需要帮忙的,尽管与我开口。”

冯氏还没说话,李晓筠忽然哼唧了声。

“姐姐惯会说好听的。”

冯氏斥她:“你却是连好听的都不会讲。”

李幼白不在意,对于李晓筠的表现,她向来不意外。

三人坐了少顷,冯氏又告诉她许家的事,李幼白才知许家哥哥弃文从商,不准备再考了。

“他们家行事便利,考不考的其实不重要,到底还是得做自己喜欢的事。许家哥哥...妹夫自幼爱读行商书籍,而许大人又曾是织造署的,如今升到户部,虽说官职不高,但到底在京中。

妹夫为人聪明仗义,定能成就一番事业。”

冯氏听得心满意足,转头冲李晓筠道:“听听你姐姐的见地,比你不知明白多少。”

当时知道许玉成不准备再考,反而要做商人时,李晓筠跟他吵了一架,气冲冲坐车回去李家。冯氏斥责她没有分寸,她哭的嚎啕无状。

后来许玉成上门道歉,说了不少好话,李晓筠才跟他回去。

冯氏难免为李晓筠担忧,如今她和李沛都健在,许家便是对李晓筠不满,也会顾及他们的颜面好生对她,可如若有一天,他们都不在了呢,李晓筠若还是这个脾气,谁都容得下她?

冯氏想,从前靠父母,往后需得靠兄长和姐姐了。

“晓筠,起来给幼白倒茶。”她使了个眼色。

李晓筠张大嘴巴:“娘,你让陶嬷嬷来倒呀,我又不是丫鬟。”

李幼白瞟了眼,说道:“不了,母亲,我这会儿要急着回大理寺,还有几个棘手的案件等着归档,便不多坐了。”

冯氏满脸尴尬,送走李幼白,折返回来冲着李晓筠呵斥。

“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四五岁孩子,没谁会永远惯着你!”

李晓筠讪讪:“娘这是怎么了,好端端冲我恼什么,我哪里得罪你了,不就是没帮姐姐倒茶吗,至于冲我喊叫吗?”

听听,她还觉得委屈。

冯氏气的头昏脑涨,或许是天热的缘故,此时虚乏无力,只得坐在椅子上揉摁额角,却是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。

李家初到京城,李沛又没甚人际往来,故而冯氏慢条斯理收拾宅院,倒也清闲。

只是眼见着许家也快到京城,她这厢打算归置好后,带着东西上门,也趁机叫李晓筠回去,省的许家有意见。

这日李幼白正在署衙誊抄案录,听到急促的脚步声,擡头往外看,便见几个护卫擡着一具尸体回来。

最初她还有些不适应,眼下却很习惯。

他们将尸体擡到隔壁验尸房,她也能面不改色,照旧抄写。过了会儿,那屋便传出苍术等物的气味,仵作走到院里,舒展手臂。

卢辰钊刚进门,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眼神,俱是停了瞬,卢辰钊看的直接,那眼神比晌午的日头还要热烈,李幼白咬了下唇,忙低头继续誊抄。

不多时,隔壁验尸房传来响动。

“不是自杀。”卢辰钊的说话声。

仵作:“怎么不是,此人脚尖朝下,舌根僵硬往外溢出,颈间只有一条勒痕,且没有挣扎迹象。”‘

卢辰钊:“你再仔细瞧瞧。”

李幼白便起身跟着看过去,案板上的尸首头朝里,脚朝外,面部已经发青灰色,双手和脚皆也如此。

仵作又去瞟了眼,笃定:“是自杀。”

卢辰钊招手,仵作跟着过去:“你试一下他的脚踝骨。”

仵作伸手,忽地脸色一变,接着双手围着那尸体脚踝捏了一遭,忙起身道:“骨头都被打断了,可,为何连痕迹都没有,他是怎么打断的。”

那便不是自杀,而是凶手伪装出来的自杀。

卢辰钊净手,不疾不徐道:“此人功夫足够高,以极快手法切断关键筋脉骨头,致使他的双脚呈现出下垂状,也误导我们此人为自杀。”

仵作拱手作揖:“属下佩服。”

卢辰钊见到了饭点,擡头又见李幼白站在门口,便走过去,说道:“饿吗,咱们出去吃碗面?”

大理寺斜对过有家面馆,是扬州厨子,做的快,不耽误公务。

李幼白刚要点头,门外有人进来。

“闵大人?”李幼白惊讶,便见闵裕文右手提着食盒,左手将袍子一撩,缓步踏上高阶,“幼白,我来给你送饭。”

卢辰钊:无事献殷勤。

转头却淡笑着:“大概不用了,我跟她说好要去扬州面馆吃面的。”

李幼白见他看过来,便点头:“的确如此。”

卢辰钊闻言翘了翘唇,甚是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