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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败残躯,试药良田(1 / 2)

破败残躯,试药良田

天色临近傍晚,晚霞是一片红黄,总显得压人心魂,叫人伤感。

陆平安望着天,想起那遇刺的情形,不知哪里落寞,“你干嘛不让我告诉长公主,她都等了大将军多久。”

“长公主来这里,自然很快有人会来找她,需要你那么多嘴干什么。这些皇家的事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。不然,大将军也不会遇刺。”傅司命没瞧身后那个侍医,但还是在意这个出自宫廷的人。

那个陛下就是担心他这军医的医术不够,他们的事难懂而复杂,这里头的人,心思更是多,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。

陆平安想想是一阵发寒,“也是,我头一回听说因为后位,才要在战场刺杀大将军。”

“你话这么多,难怪娶不到媳妇。”傅司命拖着陆平安去了别处。

陆平安尤为不服,“我话多和我娶不到媳妇有什么关系。”

后有一驾皇车驶入了军营。

苍祝入了营帐,看苍婧坐在地上,半趴在萧青的床边。她呆呆的,苍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

苍婧先开了口,“那人是谁。”

苍婧就是在等他来。

“捅人的兵叫章喜。”

苍婧这才恍然,“近来章氏族亲接连被捕,不只是因为巫蛊之事。”

“这帮鸠合之徒齐聚于姑母身边,前有孙敖联络其中,举了那个女巫到长河居,他们本意为保后位诅咒萧夫人。他们还不知废后所咒之人是朕。”苍祝为自己心伤一回。

他又唏嘘地望着萧青,平日最是气他,可想想只有他惋惜过帝王不易,所以苍祝更是痛恨那些异心之臣,“章氏族亲已大多失势,徒留丰廷侯章世杰为大。他未曾招供,但他人供之,姑母在囚府之中飞鸽传书于章世杰,要他号召族亲行刺萧青。姑母说朕欲废后令立,斩草除根。而萧夫人得宠,实乃军功之幸。大将军亡,则萧夫人永无幸。”

“这确实是姑母做得出的事。”

“可她放出飞鸽传书是孙敖死的那一日,而非废后的那一日。这实在匪夷所思。”

苍婧眼中闪过一丝愕然,她竟然不是因为废后才做这亡命事。

“若是按她的理由,她完全可以更号令族亲。朕觉得她暗藏别的祸心,张长明正在查她,但她还是老样子,还敢威胁张长明。”

苍祝虽恨,但亦苦于没了手段。

苍慧去过吏府很多次,这一回受了刑。

她的罪很多,□□之罪,结党营私,聚众闹事,谋刺长公主,巫蛊媚道,大逆不道……张长明要她全部认下。

然面对刑罚,苍慧头一回表现出了无惧。

她说,“张长明你这个狗腿子,你有种打死我。”

“陛下打算如何?”苍婧抚着萧青的脸庞。这伤叫他瘦了许多,脸颊若只贴了一层皮,每一触就成了心痛。

“朕一定要她认错。”

军营上空的天开始黑了,很快,苍婧不用怕被人看到她哭了。

晚梅已落尽,苍婧等了许久的人回来了,却连句话都说不上。

营帐又传来了一股药味,傅司命端着白布和药膏进来,“该换药了,这药得换得勤些。”

又要换药了,苍祝看着那些药就不忍。他见过萧青的伤口。

苍婧没有见过,苍祝过去想拉开她,可她就坐在这里,拉她的胳膊她也不起来。

苍祝低声下气道,“皇姐,让他先换药吧。”

“你们都怕我看到,我不怕,没什么能吓到我。等他醒了后他得回家,到时候我看着他,给他换药。”

傅司命没办法了,拉开了被子。不久前涂上的药被刮去,沾着血水。萧青的伤口很深,虽然缝合,但还渗着血。血痂结在那里,有巴掌那么大。

苍婧一动也没动,守在萧青的身边。

去往韩邪的大军在三日后凯旋而归,大将军未在大军之中,只有邓先将军领兵归来。

苍祝依然举行了一场全军的封赏。

旬安的街头都是凯旋庆贺,张灯结彩以贺胜利,文人墨客,侠客义士,市井百姓侃侃而谈,皆传颂着大将军的英勇之战。

那些谈资里唯有大将军。然世人不知,大将军已然遇刺,还未苏醒。

直到了庆功之后,萧如丝才知了萧青遇刺的消息。

但苍祝告诉她,她不宜前去,这个消息没有公之于众。不可让人多揣测。

吏府里的那个始作俑者,还不肯认下。她还在讥笑,还在庆幸,大平的大将军死了。

然而张长明却告诉她,“你失败了,大将军还活着。”

张长明指望着苍慧的认输,苍慧却是更狠心地说,“那你告诉苍祝,行刺萧大将军的是章喜,又不是我。你们有种告诉全天下他行刺未遂,就用此罪把他当街斩了。”

张长明可以从他的律法里挑出一条罪来定苍慧的罪,但那远不是君心所愿。

他把苍慧的这番话上报给了苍祝。

“太主之罪,藐视律法。”藐视律法之罪可微可大,张长明仍是想探探苍祝之意。

帝王的姑母到底如何量刑,还得看看帝王之意。

“她不是藐视律法,她是藐视朕。她这么说,是觉得朕不敢斩他们。好,朕让她如愿以偿,今天就把章喜斩了。”苍祝言说之下,只有无情。

章喜就在午时三刻,当街人头落地,罪名就是行刺未遂。至于行刺何人,却是未宣。

一个章氏族亲的死,依然没能震慑住苍慧。她更加猖狂在讥笑着这场斩首。

又是一场日暮,旬安的军营里,还在等待大将军的苏醒。

营帐里只有程襄和苍婧。

程襄乖乖地靠在苍婧的怀里,一起守着他那个还没醒来的父亲。程襄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受伤,军营里没有人敢说一个字。他小小的年纪还猜不到那么大的事,只能想到是有人记恨父亲。

他母亲一直说父亲会醒来的。

她相信如此,还会在他父亲耳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。

她说父亲听得到。

他母亲还把父亲随身的剑摆在了床头。因为她听营中人说,一直不醒的人会被阴间的鬼差勾去魂。

她不信这些,但把剑压在那儿,程襄那时听到过她细语,“摆了剑它们就怕了。”

“你醒来后想吃什么?我给你做。”苍婧又在萧青耳边问。

床上的人没有回答。

苍婧又摸着程襄的头,“襄儿他最是喜欢和你一起抢鸡腿吃,现在没人和他抢,他吃得不香了。”

程襄低头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,“平日觉得饿,这几天一点也不饿,我想等父亲醒了再一起吃的。”程襄越说声音越轻。

苍婧心中尤若一处塌陷,心弦崩裂,“你干嘛这么狠心不理我们。”

可苍婧又怪不了萧青的狠心,他的脸上长出了胡子,还不知刮个干净。就跟她画得那些画一样,都是胡子拉碴的。

“这一回你总不能说我画得不像了。”她叫屈着。

他还是不醒。

苍婧给他打了一盆热水,擦了擦他的脸,给他刮了胡子。

“我让你了,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。”苍婧对他笑道,素日里他就是喜欢看她笑。

可一笑又是失落,萧青紧闭的眼动也没动。

苍婧不懂,为什么哄他这么难哄,怎么说他都不醒。

她恼了,和他急了,“你个傻子,你被我骗了知不知道。我是个糊涂人,该吃什么,不该吃什么,总是记不住,我想吃就吃。”

“嗯,襄儿也是个糊涂人,有些剑法还是忘了。”程襄两手搭在床边,忧心忡忡地望着萧青。

程襄听到一声重叹,他的母亲终于说累了,又趴在了床头。她的脸背了过去,程襄看着她肩头微微抽动。

药味又传了过来,外头有人道,“该换药了。”

有个士兵端着药和白布进来。

夕阳西下,没入了云层,城北军营里有几道狂奔的影子。

陆平安冲在前头,奔向大将军的营帐,“他奶奶的,敢偷袭小爷!”

帐帘“唰”得掀开,陆平安正见苍婧接过士兵手中的木盘。

“臭小子,你别动他们!”

陆平安提剑奔来,那士兵凶狠地把苍婧推出,药和白布顿时撒了一地。他拿着匕首就朝萧青心口刺去。

陆平安飞奔而来,他的剑提在手里,对准了士兵的右臂,但陆平安心觉自己赶不上了。正值胆寒心惊时,他万想不到这时,那士兵陡然大退。

原来比他更快的是苍婧和程襄。

程襄就如飞身之影,提起了萧青的剑,朝着那士兵挥去。

苍婧就在那时,朝着士兵的膝窝处狠狠刺下她的匕首,她用尽浑身的力气,不带丝毫的手软。铁甲是她画的,她最清楚哪里没有防护。

血溅入了苍婧的眼里,苍婧本能地一闭眼。血色蒙了眼,叫她想起了很多事。

她熟悉血的味道,为此反胃恶心。

可她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膝窝,拔也拔不出来了。她又把匕首推入,直到嵌入他的骨里。

随着士兵骇然倒地,苍婧才睁开了。但见脚旁血迹。

陆平安砍入了他的肩。

苍婧爬起身把程襄护在怀里,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
“是谁让你来杀萧青!”血站在苍婧的脸上,就像抹了红胭脂。

士兵只是哀嚎,不肯说话。

陆平安刀未抽出,“视死如归是吧?小爷我也会折磨人,在你伤口处抹点蜂蜜,挖点蚂蚁放上去,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。”

“你们杀了我吧,我失败了,还会有人来的。我章氏子孙必要萧青身死!”

那人说完,身子朝着刀口一撞,自尽而死。

苍婧恍悟,“她不是别有祸心,她只要萧青死。”

“长公主,我现在去上报陛下。”陆平安道。

“不要声张,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,”苍婧彷徨眨着沾了血的眼,“现在要让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成功了。你把这个人用白布盖住擡出去,让人不知死的是谁。我也要走了,记得帮萧青换药。”

苍婧没有移开程襄眼前的手,直到那个人被盖上白布擡了出去。只有血迹证实了今日这一场刺杀的存在。

“萧青,你等我回来。”苍婧在他耳边说完,就离开了军营。

程襄没有感觉害怕,那一摊血确实触目惊心。但他一直念着他是男子汉大丈夫,他才不怕这些坏人。

他眼巴巴地望着萧青,“父亲,你快醒来吧。母亲确实是个糊涂人,她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。但她记住了怎么给你换药喂药,什么时辰换药,什么时辰喂药。”

程襄又把剑放回了萧青床头,他也不知是否看错了,好像萧青的眼皮动了那么一下。

吏府再一次开始了一场问审,张长明再次告诉苍慧,她失败了。可她没有机会了,因为她将受到帝王的亲审。

“随便吧,你们要定我什么罪,都随你们。”苍慧像认人宰割的羔羊,没有了生气。

也许是这一回的失败,使她彻底丧失了傲气了吧。

于是,大平的太主被领上了宫中的刑场,还有她的那些族亲。大刀在后,铁链在身,他们已是阶下囚。

刑场的高座上是苍祝,右下侧座为丞相,左下侧座为张长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