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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找谁当皇后找谁当(1 / 2)

爱找谁当皇后找谁当

朝散之时马宴就去长平侯府宣了圣令。

一篇赋推开了昭阳殿的门不算意外。毕竟这后宫之中新晋的美人大字不识,苍祝又能找谁解忧呢?

今日马宴的宣召,苍婧尤为感慨,终归是到了处处为营盘算之地。

苍婧看萧如丝脸色已经有了血色,安心不少,想必是药起了作用,“身子怎么样?”

苍婧坐得不自在,总能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

萧如丝在殿里显得悠闲,案上摆了不少吃的,她无事剥着栗子,剥了好几颗,无所顾忌,“不必管那么多,我顺水推舟就是为了见你。谁爱谁听吧。”

这个时候时辰刚刚好,早朝什么人都散得干净。苍祝让马宴去宣人的时间算得正正好好。

“我其实是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。”

萧如丝又捡着几颗栗子剥起来,手指都红透了,“我当然要过得好,因为死过一回了,就知要过得好。”

萧如丝满不在乎,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伤痛不已,但这份好算不得多好。

“我替你剥。”苍婧从萧如丝手里夺过了栗子。

在一夕之间,苍婧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。像是一次新生,且是历经了最痛的一次破灭。

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会被耗尽,萧如丝甚至不愿意去争什么妻子了。苍婧剥着栗子,手指也开始疼了。

萧如丝手指疼得麻木了,但在这时疼出来眼泪,“他让人把我擡上辇车,从圣泉宫移到昭阳殿。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就像死了一样。这条路一直以来都是我奔向他,结果最后我病了,一个人被他送回来。我为了他想了无数个理由,可哪有那么多无可奈何,是我不够重要。”

“你死心了。”栗子仁落入盘中,苍婧揉了揉指尖。她为萧如丝与苍祝惋惜,但亦无心挽回什么。她也是女人,她当然明白萧如丝的失望。

“我不知道,可能死得不够彻底,不然应该不会疼了。”萧如丝压着她的心。

还不够死得彻底,所以还在疼。但萧如丝会让它死得彻彻底底的。她的心就这样死下去,永远不要再为了苍祝活过来了。

苍婧不管谁在听,谁在看,她与萧如丝道,“我知道你想见我,心里有很多憋屈。说吧,都说出来吧,我听着。都已经这样了,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。”

都已经这样了,势必在帝王眼里她们都是同进同退的棋子了,那又还怕什么。

“我从见他的第一面起,我就是那么喜欢他,我想和他一起,那他呢?”

萧如丝道尽了这些年的真心等待,她每一时每一日心中的点点滴滴。那些过去的情在她口中如云烟般远去,她做了一场远大的诀别。

这些以往的情从会这里传给苍祝。无论他听得懂,听不懂,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说第二回了。

可在这些真心里,萧如丝始终没有说出来,那一日他赠断箭簪、白玉佩的女子是她。她仍然不要以这个故事来获取什么,帝王是什么样的人,她看穿了,不需要了。

萧如丝用着这样的诀别,加重着自己的死心,她尽了全力不去为过往流泪。

她看向了远处,看向了未来,“我进了这里想离开就难了。我真希望这一回生一个儿子,有了儿子就好了。我管不了他有多少女人,也不在乎他立谁为皇后,我就等我儿子长大,有个封国,然后离开这里。”

这是萧如丝的一份期盼,是她寄于腹中孩儿的一个奢求。

“如丝,”苍婧唤了她一回名,心疼之余却也愁容,“你知道这只能是一半的期望。”

如果这回不是个儿子,萧如丝这种期盼将遥遥无期。那她面临失望后又该怎么办?

萧如丝抚着肚子,苦作一笑,“那我只能靠你和萧青活着了。你看看我,生了两个孩子后,还能叫他入眼吗?”

萧如丝自己都做不到,她如何以着残破的身躯,虚假的情意去和后宫的女人争一回宠幸。

苍婧无法给与萧如丝更多的慰藉,她只能以着最清醒的神态告诫她,“我只有一句话,好好保全自己。”

昭阳殿外的人走了,那不是别人,就是苍祝。

所有的人都在和他作对,连萧如丝也是。

蜿蜒的宫巷里苍祝走走停停,路过封存的凤栖宫,他不禁停留在此,回头一顾。他的皇位正是从这座凤栖宫开始的。

里头的人都空了,可里头有一种声音传来,那里在说,“你骗人!”

苍祝听到了冯千娇的声音,苍慧的声音,章丽楚的声音。

于是他对着那座宫殿吼道,“是你们骗朕。是你们告诉朕,只要娶了皇后,就会给朕该有的一切。但你们踩在朕的头上,让朕没有任何尊严,这才是谎言的开始!”

“可你要的尊严,在这世上是得不到的。你是人,不是神。”平淡的声音是这宫殿里难听到的。

一袭华衣映入他眼,苍婧亦来到此处。今日相见,如时隔多载。

他们曾约定并肩作战,两相望时,已是各怀心事。

金碧辉煌的宫殿浮了尘,无人打点。那里却是曾经他们的战场,他们的敌人。如今相望间,却说不清还算不算同一阵线。

“你们一个个都似疯了般要和朕作对。”解不开的死结沉在苍祝的眼里。

苍婧深感无力,“不是不依你,就是和你作对。”

苍祝不懂,“你们为什么不能依了朕?”

他这话问得不似个人了,是无理取闹的幼稚儿。

“事事都依你,你是要陈培言那样的人,就该去找陈培言。”苍婧道。

“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学着做陈培言。”苍祝觉得既然陈培言可以做到,那他们也可以做到,只要他们低了头,天下不就太平了。

苍婧嘲讽般地一看他,“那你为什么非要别人恭维。”

“朕是天子!”这声满腔怨,落在凤栖宫的地间。

凤栖宫前静悄悄的。

苍祝对这个身份的痴迷超过了苍婧的想象,从登位开始的压制,他竟久久不能释怀。

“天子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位,但要人心悦诚服靠的是你自己,不是一个位子。古往今来,有多少天子堙灭于后世之乱。难道这样的话还要我告诉你?”

凤栖宫前二人相对走着,早已不是当初模样。

苍婧一步一缓,苍祝心急如焚,“章子英的书里有这段话对不对,朕现在就撕了它。”

苍祝与苍婧擦肩而过,他只顾蛮横地冲撞。

“撕吧,你把书全撕了也没用。你连我一篇文赋都看不明白,还指望你看得懂子英叔伯的书吗?”她云雾般的华衣在皇城里静若芳水,她身后的帝王驻了脚步。

她戳了他的旧事,又戳了他的心。

他还是记怀她那篇文赋,“你就是骂朕是昏君。”

苍婧回身,笑颜冷冷,“你没仔细看,我可没骂。”

“你看不起朕。”苍祝抖着唇,他保持着威严,可总也有些委屈在。

不经意的流露,就像弟弟被姐姐惹哭了似的。

苍婧没有心软,她继续做一个恶人,就当是她欺负他吧。

“我写的,你都觉得是我看不起你。那天下又有多少文豪谏士看不起你?你又如何让他们服你?”苍婧对他的心酸爱搭不理。

苍祝还想要忍着,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被她压过头去,即便她是皇姐。

“朕罚你的还不够是吗?那朕可以再让你回到府里永远不出来。”苍祝话罢,又想着那篇文赋。

他忽然领略到苍婧在最后倾诉一回,她也许还在警告他,不要再逼她了。她已经做了让步,就是留下。

但苍祝不认为这种让步有什么,他要的让步远远不是这样。是苍婧不愿服软,不愿完成她作为长公主的使命。那么她所谓的妥协也是一种对帝王的胁迫。

苍婧眨了眨眼,也像个无辜的姐姐一般,“燕王那样的人陛下都可以宽恕,我什么都没做,你要罚我什么?”

燕王死了,是苍祝告诉世人燕王没死。是他要做仁君,那苍婧就借着名头来问问他。

苍祝答不出来,他罚她什么?一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。

苍婧又道,“陛下很喜欢打赌,和燕王都敢赌,那敢和我赌吗?”

苍祝瞥了她一眼,“赌什么?”

“我的命。”

苍祝神色一顿,“你这是在逼朕。”

苍婧她面容平和,没有半点执拗,“陛下登位六年多了,我现在只是长平侯的妾,是个寻常百姓。国泰民安,天下富足,我在外头当然性命无忧。若是民不聊生,我这个长公主还出得了门吗?”

苍婧纵然困在府邸,但她做的选择已经明确。她的家已经在皇城之外,她的心也在外头了。长公主的身份是一个左右来去的棋子,她便可以这个身份来和他打赌。

苍祝始料未及,“你来找朕,就想和朕说这个。”

苍婧远望皇城的宫殿,这里主宰着大平万民的命运,苍祝终究是那个位子上可以影响万民的人。

“你还能让我看到国泰民安,百姓富足吗?像你当初告诉我的那样。”只在此时,她的眉头微皱,眼中还存有一份期望。

至少苍祝给了她一点回应,他告诉她,“那你就看着吧。”至少苍祝还想做一个好君王。

苍祝自己都觉得有点鬼使神差,他没有细想就应下了。

直到苍婧走后,苍祝掌心一抵额头,上当了。

这个赌可不是意气用事的赌,而是一生的赌。她的命在,长公主的身份就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