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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喜欢你!我不喜欢你(1 / 2)

我喜欢你!我不喜欢你

大平一眼望去乱作一团,还是为了一场漠北的战役。

但是皇城不会乱,皇城依然是那样。里面的人丰衣足食,山珍海味,不用问城外事,只用问帝王何处去。

帝王在等待着他的赌注迎来丰厚的胜利,他开了一场宴一解他多日来的忧苦。他邀了很多人,美妾王孙,亲族同道。他不要见百官,一群无用人,但叫上了上官曼倩,那至少是个可以说笑话的人。

萧青拿起一杯琉璃杯盏端详着,歌舞升平若仙阁,萧青却紧盯着杯盏。

“不习惯?”苍婧轻轻一问,身侧黯然神伤的人多少可怜啊。

宴设深宫,紫柱金梁之下,金碧辉煌。宫人们擡上山珍海味,琉璃金雕碗盛着各道鲜食。筹集着军粮军饷的陛下,在开一场极度奢侈的宴席。喊着缺粮缺钱,但缺的从不在皇城。

琉璃杯透着光润,映出苍婧发间的金钗步摇,与金梁相得益彰。那双眸子盯着他,又浅浅垂落,在眼周晕染而开的绯红胭脂也无华彩。

萧青落下琉璃杯盏,“总觉得不合时宜。”

是啊,盛世戴金可显雍容,此时戴金尽显臭烘烘的。苍婧不是没见过,但没想到荒唐不会只有一次。不过萧青没历过,苍婧便问,“那要出去透透气吗?”

“不必,身在其中荒唐事多得很,总要见见。”萧青道。

看着盛宴豪庭,想着旬安长街外的凋零。就如上官曼倩的那场梦,苍婧和萧青站在长街与高楼的交界处,看着两处风光。他们身处何处?身处何世?不知了。踩在交界处,进退两难,两人各拿了两觞酒,神思恍惚。

此时又闻苍祝道,“曼倩啊,自从沈介九族被诛,什么江湖游侠都消停了。有的人就是不知道,天下不是江湖,是朝廷。什么是朝廷?朝廷就是朕。有的人想当游侠,处处都不讲规矩也是靠着朕。”

苍婧转头一看,苍祝就瞥开了目光,好像他就是在和上官曼倩说道。

帝王暗语别有意,苍婧举了一觞酒敬了苍祝,“皇恩浩荡,还得靠着陛下再多不讲规矩些。”

苍祝立刻揉了揉眼,“曼倩啊,最近就没个趣事?”

上官曼倩道,“没什么趣事。”

苍祝没个解趣人,倒看邓先笑脸盈盈,甚是欢喜,于是揪着邓先问,“邓将军,你是逢了什么趣事,与大家说说。”

邓先跪直了身,那喜悦还是掩不起来,“禀陛下,我夫人有喜了。”

一场奢侈的幻梦里,听到了人间喜事,仿若这梦里仍有真实与希望。

萧青赶紧道,“恭喜邓将军,恭喜太主。”

满眼奢华之物全然不在眼,苍婧高兴地望着苍婉,“婉妹妹,太好了。”

“我这孩子来得晚些。”苍婉说着就一摸她的腹部,这时还不能有个动静,但苍婉已经有了盼望。

新的生命终归能带来喜悦,彼时间苍祝也笑了笑,“恭喜啊。”

苍祝看着一方席,看那里邓先欣喜难耐,苍婉的脸上也洋溢着做母亲的幸福。目光越广,就瞧到了苍婧看着苍婉看得出神。

或是艳羡吧,苍祝这样想着。他又见萧青抚了抚苍婧的发。

在苍婧和萧青彼此相望时,苍祝忽然记起了一种愧疚,他看着眼前幕幕觉了撕裂般地疼。疼,他却不想在意,拿了觞酒便喝下。

左侧的席间传来一声娇唤,“陛下,”擡头就是陈妍天真又含羞地道,“太主的孩子虽然晚来,但我们也很快会有孩子的。到时候就可与太主的孩子一同玩耍了。”

陈妍说得很天真,苍祝笑了笑,未说什么。

萧如丝擡了擡广袖假意饮酒,懒顾懒理。

陈妍又道,“妾身在外备了一舞鱼越龙门,呈请陛下观之,以尽今日之兴。”

苍祝这才另眼一观陈妍,“陈夫人美意,就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
席间众人起身随去,走出大殿一路朝着殿外而去。随着陈妍而去,见一条烛火铺满的路,一路跨在水面,对岸是一座亭阁,亭阁依水水光潋滟,与月夜相辅,正是大好光景。

随着宾客而至,歌乐起。隐隐灯烛配月色,纱绸衬得女子身姿曼妙。有乐府舞者二三十,随着柔声之乐舞长袖,长袖纤柔,女子弯腰折转,依水相伴,袖入池水再挥起,光照之中落下的水滴恰如滴滴珠光。窈窕淑女群舞相协,若水中鱼摇摇游动,好一处美丽风光。

“能否近身观之?”苍祝看十分向往那处。

陈妍走向苍祝,把萧如丝挤到了一旁,牵起了苍祝的手,她笑若明艳之花带他而去。

只有陈妍与苍祝奔向了长路的另一头,那片星辰日月下,那片水光欢乐下只有他们两个一起而去。

萧如丝就这样看着,她看着却无一点波澜。她已经不认识那里的人,也不认识自己了,她只剩麻木。

来宴的宾客都走上了长路,到了长路一半便止,他们不敢打搅陛下与陈夫人,只看着华美的舞蹈。

萧如丝没有去,苍婧和萧青在她身边陪着。苍婧忽而感慨,“以前的你也曾那样。”

而萧如丝很清楚,“我杀死了以前的我。”

萧青虽未言什么,而这无疑在他已沉重的心里再次挖出一事。曾经的萧如丝也曾有过灿烂热烈。灿烂在皇城里消磨殆尽,热烈在帝王的种种盘算下渐渐冷却。萧青为臣都尚且如此,何况萧如丝为后呢?

万千灯火下有人欣赏歌舞,而有的人心思两两。

苍玥眼前没有舞蹈,只有晃身在眼的程襄。

世间贵子众多,看了众多,可无一能叫她觉得好看。苍玥看着陈夫人能把她爹爹这样带走,突然很羡慕陈夫人那种不顾所有的勇敢。

苍玥越是看着,就越是无法放下。她走向了程襄,就像飞蛾迎着烛火而去,根本不顾什么。她就这样朝着他走去,向着她喜欢的人而去。

程襄感觉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味,真实无比,远比他记忆里的还要香。他转身就见了苍玥。那月色烛火中的女子比光夺目鲜艳,她好像已经不是皇城的长公主,对视中程襄感觉到他的心在激烈跳动。

彼时歌乐喜耳,长袖又有力挥动,随着陈培言的琴弦重音,舞者齐身舞袖,袖如流水声若波涛。

世间种种都如江河湖海,涛声阵阵。

陈妍牵着苍祝跑着,常常回眸望他,月下的她明眸皓齿,朱唇肤白,美丽之容只为她的陛下。她与他抛却了身后所有,陈妍喜欢这种感觉,喜欢和苍祝像天地间一同执手偕老的有情人,她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,只有她和她的陛下。她的眼里只有她的陛下。

而她的陛下眼中欣喜,向往那片亭阁。乐起高杨,一舞者挥袖一跃,若鱼跃龙门。他松开了陈妍的手,独自一人奔去,对着那亭阁的舞者道,“好,跳得好!”

苍祝向往这片快乐,这片与人世烦扰全然不同之处。他抛下身后所有,只为了看一眼快乐而已。

舞者跃上亭阁,回身落地。

人潮为此欢呼,赞叹歌舞极致。程襄却顾不得看舞了,他害怕极了,他躲开了苍玥的目光,迅速地离开这里。

而苍祝指着那个跃起的舞者问,“你,叫什么名字?”

舞者跪地,暗喜十分道,“奴婢宁雀。”

“宁雀?封什么好?后宫女人可封的位分太少了。今夜留下给朕跳舞,等朕想好。”

陈妍驻在那里,忽然不解地看着那身皇袍。而她更不解,萧如丝根本没有备舞。

苍祝决定了今夜侍寝的人,带着他看上的那个舞姬而去。一场唏嘘莫过于陈夫人为他人做嫁衣。

萧如丝淡淡看着,这又是多么寻常的事,只有陈妍还不知道,她生生看着苍祝带着其他的女人离去。那一瞬间陈妍就想冲上去,嘴里刚要喊陛下,她就被陈培言捂住了嘴巴。

陈培言眼疾手快地冲了上来,对她道,“你别再惹事,送个女人给他开心,没几天他就会忘记她。”

是啊,没几天就会忘记。所以萧如丝又何必去理会陈妍的上蹿下跳。

女人为什么要对付女人,因为嫉妒。为什么嫉妒,因为一个男人。可是萧如丝根本不想因为一个随时会忘记的男人去浪费心思,白头发够多了,不值得。

宴席随着帝王的离去轰然而散。

池水悠悠,波光粼粼,程襄沿着水岸的东边一路行去,苍玥跟在他后面。

“长公主不要再跟着我了。”

“我就是要跟着你,你管我。”

苍玥跟着程襄,只看他不看路,忽而一脚踩空。随她一声惊叫,程襄回头抓住了她,两人双双坠入河中。

紧看着苍玥的春涧立刻跑了过来,不见河中人影,忙跑向了西岸,边跑边嘶喊,“长公主和陵城侯坠河了!”

水流冲入了耳膜,冰冷而窒息,苍玥在水中扑腾着,衣裙瞬时渲开如一尾燕蝶。一汪月影倒映在水面,她愈沉愈深,就如坠入了深涡一般。

河中映着月影的光波,飘荡着万千浮光,隐隐之际她看到她的襄哥哥冲入了潋滟波澜,一袭长身衣袂飘飘。他握住了她的指尖,握到了她的掌心,她被揽入他的怀中,冲出了水面。

程襄的叫唤她听不真切,她无法睁开眼睛,水扼住了她的咽喉叫她喘息不能。

程襄一腿跪地,另一腿屈膝,让苍玥伏在他腿上,然后一手扶住了她的头,一手压着她苍玥的背。

苍玥吐出一口水来,就不停地咳嗽,程襄随后拍起了她的背,“你走路不看吗?”

苍玥在程襄的拍打下,又吐出好些水来,迷迷糊糊中她就只看得了程襄。她用力拭了拭眼,程襄明澈的双眸,好看的样子就在眼前,她忽而大哭起来。

她这一哭就引了人心急。

“怎么了,还有哪里不舒服。”程襄急得不知所然。

岂料苍玥一下冲入程襄怀里抱住了他,“我不管,我不看,什么路什么人我都不要看。我不要嫁给别人,我就要襄哥哥。”

程襄觉得自己的脸比烧开的水还烫,可他无法对苍玥做出任何回应。

“我与你,是舅舅绝不允许之事。”程襄说得很冷静,那样的冷静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。

苍玥当然哭得厉害,她不愿意松手。

程襄双手僵着,握着拳,握得很死。他没有去抱她,可头却低下看了看她,“你与我一个是陛下的女儿,是长公主,一个是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儿子,陛下何其忌惮这些事。我们亲上加亲再加亲,这会害了你,害了我,害了皇后,害了我母亲我父亲。皇后和我母亲是想帮你远离这些事,你还往里跳做什么。”

程襄语气平淡,尤若无情。

苍玥没有松手,她越抱越紧,“我刚才快死了,快死了我才知道,我喜欢你,放不下,死了也放不下。那么多事都不能阻止我喜欢你,我嫁给别人,我一定会逃出来找你,就算爹爹要杀我,我也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
她的固执犹如一滴清水撞入程襄的心河,激起阵阵涟漪。

程襄的拳头开始发抖,苍玥听到了他的心跳。

他沉默,她等待。

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
等了好久,还是等来了程襄一句不喜欢。

苍玥气息沉沉浮浮,忍着委屈,“我不管,我是长公主,我就是选你,你不许不喜欢我。”

“我不喜欢。”

程襄一句不喜欢,苍玥忍着哭声,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下,“让你别说你还说,那你不让我说我喜欢你,我也说。我喜欢你,那怎么办啊。就算大姑姑带我去看再好看的人,我也不想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