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早朝,商鞅便向秦惠文公提出辞去左庶长及大良造二职,意欲退隐。秦惠文公虽有罢免商鞅之意,但自己刚刚即位,其又无过错,便说:“商君辛苦劳累,左庶长可辞,大良造不可辞也。”于是,秦惠文侯免去商鞅的左庶长一职,命大夫操为左庶长。
商鞅辞去左庶长,意欲退隐的消息很快在秦国传开来。这下可乐坏了那些反对变法的权臣贵族。特别是昔日的太师公子虔、太傅公孙贾、曾被流放的大夫杜执等,皆纷纷入宫拜见秦惠文公,述说商鞅之罪过。公子虔向秦惠文公蛊惑说:“老臣曾听说:‘臣权重,则国危;内侍太亲,则身危。’今在秦国,妇孺皆知商君之法,莫言国君之法也。庶民百姓皆以为,商君为主,主公反为臣矣。且商君虽名义意欲隐退,必与主公仇雠哉!望主公速图之。”秦惠文公听罢说:“商鞅此贼,寡人亦恨之久矣。只是其为先君老臣,又有先君遗嘱,尊其为师,岂敢违命乎?”公子虔又挑拨说:“商君为人之凶残,日久必反之,望主公勿要迟疑,尽早铲除祸患焉。”秦惠文公却说:“爱卿所言甚是,只是其反形未彰,不可无罪而刑之,姑且容其旦夕。”公子虔见秦惠文侯一时还无除掉商鞅之意,只有摇头叹息,然后告退。
其实,秦惠文侯并非不想除掉商鞅,而是有秦新法所制约,不可杀无罪之人。但是,对商鞅的权势还是很担忧的。先父秦孝公能够驾驭商鞅,自己能否驾驭还是很难说的,因此,一定要削其权柄。十几日后,秦惠文侯便寻找借口,免去商鞅的大良造的职务,使其回於、商封邑,颐养天年。
商鞅被解除职务后,自知与秦惠文侯的仇怨难解,在咸阳的积怨甚多,回到府中,便命尸佼收拾东西,准备回归於、商封邑。可是,商鞅在咸阳经营二十余年,受到的赏赐甚重,财物太多,足足装了几十车,几乎不在当年的公子缄之下。当商鞅带着自己的家属及门客,离开咸阳时,队伍庞大,仪仗堪比诸侯。朝中的昔日好友皆来送行,朝署空荡。公子虔闻知心中惊惧,暗想:“如此看来,商鞅此贼,势力甚大,若日后聚众造反,无人可敌也。今若不除之,将遗患无穷哉!”想到这里,便急匆匆前往咸阳宫中拜见秦惠文侯。
秦惠文公解除商鞅的各个职务,命其回归於、商封邑,似乎免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,心情也很舒畅,至于商鞅的财物之多,皆是先父秦孝公之赏赐,没有在意,朝中群臣相送,也是情理之中,也不放在心上。这时,只见太师公子虔慌慌张张的来到宫中拜见,不知出了何事,便问:“爱卿,何事如此惊慌乎?”公子虔哭拜于地说:“主公危,秦将亡,岂能不哭哉!”秦惠文公闻听大惊说:“爱卿所言差矣。寡人刚即君位,何危之有,秦刚强盛,何言亡乎?”公子虔说:“主公何以放商鞅归於、商封邑耶?放虎归山,必为秦之祸患也。”秦惠文公却毫不在意的说:“爱卿勿虑也。寡人已削其权柄,而於、商乃先君所赐其封邑,不足虑矣。”公子虔却说:“主公所言差矣!商鞅凶残狠毒,其财物之丰,门客之众,朝中群臣倾巢而送之,可见势力之强大。若回到於、商兴兵反之,杀入咸阳,恐无人能敌也。如此,主公必危,秦将为商鞅之秦,岂不亡乎?”秦惠文侯闻听,大惊失色说:“爱卿所言甚是也,此贼不除终是后患焉。爱卿以为该如何?”公子虔说:“当今之计,唯有速速派兵马剿杀之,方为上策也。”秦惠文侯听罢,便传旨,命左庶长操为大将军,公孙贾为副将率军三千,前往追赶商鞅。
这时商鞅的车队由于物丰人众,行走的比较缓慢,离开咸阳不过几十里路。尸佼坐在最后一辆车上押后,忽见后面远处尘土飞扬,有大队兵马前来的样子。便急急忙忙赶往前车,报于商鞅说:“以仆观之,后面尘土飞扬,必有大军前来,恐主公变心,吾等危矣。”商鞅听罢说:“兄言甚是也。新君见罪于鞅久矣,欲避之难也,恐大祸将至之。鞅死不足虑,恐累及兄等众门客焉。当速召众人,分其财物,各奔他乡,方为上策哉!”说罢命尸佼召集所有跟随人员,均分其才,令各寻生路。虽有些门客不忍离去,但经商鞅劝说,各自而去。当人们散尽,只剩下商鞅眷属,此外只有尸佼等几名亲随。他们皆改换服装,抛弃车帐,离开大路,奔荒野之地而去。
当左庶长操与公孙贾率秦军到来时,人是踪影皆无,只剩下一些车帐。二人只好命兵士收拾车帐,返回咸阳复命。秦惠文公闻听,便依公子虔之意,传旨在秦国各地缉拿商鞅。
商鞅远远藏于荒野之中,见左庶长操率军离去,心中稍安,然后与尸佼等带领眷属,意欲逃奔魏国。待到深夜之时,他们是疲惫以极,便来到一家小客栈投宿。店主见一行数人到来,便索要身贴验照。商鞅深知,现在秦国各地都在搜捕自己,哪里还敢言明自己的身份,只好推说,出门仓促,未曾携带。那店主说:“汝可知商君之法乎?客栈不许留宿无贴之人,违者斩之。因而,恕小人不敢留宿也。”商鞅无奈,只好率眷属离开,不由得仰天长叹说:“鞅设此法,乃自害其身也。”自此,商鞅等不敢再入客栈投宿。
商鞅一行人,忍饥挨饿,日夜兼程,数日之后,离开了秦国来到了魏国的邺城,欲入城暂避一时。可是,此时魏国也接到了秦国的通缉。当魏国的邺城令襄疪闻知商鞅前来扣关避难,非常不乐,传令紧闭城门,亲自蹬上城楼对商鞅说:“商君,末将已接到魏王旨意,不许放其入关。只因,昔日诱骗公子卬之故也。公子卬与商君如此友善,尚且能施此毒计,可知尔是何等反复无常奸诈之人哉!”商鞅闻听解释说:“鞅与公子卬虽友,但其为魏将,鞅为秦臣,两敌国交兵,岂能以友而废国事乎。再则,公子卬虽为秦俘,但待若上宾,故后仕秦也。”襄疪闻听又说:“既如此之说,秦、魏乃敌国,汝为秦相,故不可放其入关也。”商鞅见魏不能容纳自己,便请求说:“鞅不在魏久留,只是借路前往他国可否?”襄疪回答说:“不可!魏王不愿因汝而结怨于秦君矣。”尸佼在一旁听罢劝商鞅说:“魏王都不敢得罪于秦君,其他诸国恐亦难容之,何不退回於、商之地,再作计议矣。”商鞅思虑再三,别无他策,只好回到封邑再说。
商鞅与眷属、尸佼等回到於、商封邑,集中了十五邑的兵力,万余之众,准备自守。可是,秦惠文公在公子虔等重臣的挑唆下,岂能容其自立,立即命左庶长操为大将军,公孙贾为副将,率领数万秦军,前往於、商围剿商鞅。
商鞅深知秦军之利害,不敢正面与秦军力战,便率领自己的兵马离开於、商之地,夺取了靠近渭水的郑城。左庶长操与公孙贾,率领秦军杀到於、商,扑了个空,闻知商鞅已攻占郑城,心中焦急。郑城乃郑县治所在,城高墙厚,是个大城,易守难攻。左庶长操与公孙贾不敢怠慢,立即率军进攻郑城。
商鞅夺取郑城后,便欲招募兵马,扩张势力,以利再战。可是,郑县之民皆惧怕秦法严酷,愿应招者寥寥。而左庶长操与公孙贾所率领的秦军,数日之后便杀至郑城。商鞅再想退出郑城已晚,唯有坚守。商鞅与秦军苦战数十日,虽然是使秦军损失不小,但自己的损失亦是惨重,同时又得不到城内庶民百姓的支持,实难守住郑城。这时,尸佼向商鞅建议说:“郑城不可再守,唯有突围方为上策也。”商鞅沉思半晌说:“兄所言甚是也。坐以待毙,莫若拼死突围,尚能有一线生机,再图大业矣。”尸佼又说:“若突围可兵分两路,仆率军先从东门而出,以吸引秦军,商君可从西门而出。然后会于巴蜀荒僻之地,再图大业也。”
二人商定后,尸佼先率军从东门杀出,秦军见商鞅意欲突围,便蜂拥而上,截杀一阵,却不见商鞅踪影。当闻知西门又有兵士杀出,秦军便弃尸佼于不顾,反身杀向西门。这样,尸佼便杀出重围,逃入蜀地隐居起来,开始著书立说。著作有《尸子》,二十篇,六万余言,传于后世,十余年后死于蜀地。《尸子》一书中,提出“四方上下,曰宇,往来古今,曰宙。”这是中国典籍中,找到的与现代“时空”概念最好的对应。
商鞅见秦军皆奔东门杀去,便打开西门突围而出。但并没有退往巴蜀荒僻之地,而是想先回到於、商封邑。当商鞅来到彤地时,左庶长操所率秦军已杀至近前。商鞅无奈,只好再战。但此时,与秦军相比,自己的兵马甚弱,很快败逃已尽,最后,商鞅亦战死于乱军之中。
秦惠文公闻知商鞅已死,心中稍安。可是公子虔等仍不肯罢休,向秦惠文公献谗言说:“历代叛臣莫如商君也。死后安能罢休乎?当施车裂之刑哉!”秦惠文公听罢便传旨,在彤地将商鞅之尸,施车裂之刑,遂灭商鞅三族。
商鞅已死,欲知商鞅之法在秦国能否再行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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