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何身份(1 / 2)

是何身份

这趟过来长沙,其实行程安排上不算多么紧急,无论他还是郝卓,事先都拥有很多准备时间。

但想到要跟陈予铎一起过圣诞节,姜港在出行前多少有几分兴奋和紧张,没怎么仔细检查行李是否完整。

而此事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很要命。

他由于忘记将褪黑素的包装和标签塞进箱子里,例行过安检的时候被扣了下来。后来落地以后光顾着跟郝卓扯皮,也没有去药店重新买。

夜凉如水,姜港睡不着觉。

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小时有余,终于想起来有一种东西叫二十四小时大药房,全天都有人接单送外卖。

“……真是科技改变生活。”

姜港三下两下在小程序点好单,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
现在的时间毕竟太晚,最近的药店派遣骑手过来也要半个小时,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,突然发现陈予铎的微信步数在实时变化。

凌晨两点,这人还没回家?

姜港觉得他八成是在补之前杜沁妍给替的夜班,有点想发消息问问。

只不过他一句‘在上班吗’都输入到对话框里了,又在发出去的前一秒猛地停住,难得地检讨起了自己没事做就去撩闲的行为是不是不大好。

毕竟陈予铎职业特殊。

即使是晚上这种正常作息的人都熄灯了的时刻,医生护士应该也不能太过松懈,尤其人家还一直在走路。

只不过他这边善解人意,摇了摇头飞速删除聊天页面计划想说的话。电话另一端的陈大夫却像开了上帝视角一般,直接将语音打了过来。

“都这么晚了,怎么还不睡?”

陈予铎嗓子有点哑,一听就是过度劳累才会有的声音,但在电话接通的那刻,还是这样问了出来。

“你不也一样没休息。”姜港回到床边躺下,懒洋洋地接道:“失眠没带药,点了跑腿还没送到。”

“那你呢,正常值班还是?”

他后半句话想问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,但到底会让医生加班的变故一般不会是什么好情况,及时停嘴没有说全。

“晚上有个病人新从急诊转上来。”

陈予铎似乎喝了口水,声音听起来比刚刚好上不少:“高处坠落伤,钢筋从胸腔穿出来,卡得位置不是很好,就多做了一会儿。”

这么危重的伤情从他嘴里说出,仿佛十分稀松平常。姜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,心有戚戚地捂着胸口翻过身:“结果怎么样,能……救过来吗?”

“这台手术的操作难度很大。”

陈予铎顿了顿道:“范老师亲自主刀的胸腹联合,只能说是尽我们的全力,但什么结果没有人能打包票。”

“不提这个了。”他讲到这里叹了口气,话锋一转道:“你说没带……安眠药吗,还是别的什么。”

“你提的那是处方药好吧,哪是随随便就能买的。”

姜港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好笑,摇了摇头解释道:“没那么严重,我就是有点认床,乍一换地方晚上入睡难爱做梦,吃两粒汤臣倍健就好了。”

这样的话还好,至少应该没发展到成瘾的地步。陈予铎从看见那板西酞普兰就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一些,但还是无法完全宁神。

他张了张口想直接问对方,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如果姜港真有精神方面的困扰,应该会很介意被随意捅破。

“哎,我点的东西到了。”不等陈予铎想出一个好的套话方式,姜港就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。他踱步过去给外卖员开锁,语气轻松地道:“不聊了,你晚上要是不用在医院一直守着的话,也早点回去吧。”

“我……”陈予铎正靠在更衣间的衣柜旁,上身刚脱掉手术服还没有穿上自己的衣服,闻言下意识往前挺了挺后背,像是想要挽留姜港别离开。

但对面显然没心思继续陪他谈下去,早点回去这几个字一出来,伴随着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,很快就撂了电话。

陈予铎将被挂断的手机搁到一边,摘掉眼镜把手贴在额头上挡住天花板投射下来的光,长长地吐出口气来。

想仔仔细细地探问来龙去脉,想现在立刻就把电话回过去。

但由于顾忌着不知会不会触碰到对方的逆鳞,让自己跟姜港这段好不容易温和了些的关系,一夜之间又回到起点,还是迟迟没有动作。

刚才的手术很复杂,即使只是作为同台助手,也容不得一丝一毫分神。再加上踏出没多久就接了个不愿意耽搁的语音电话,他脖颈到现在还覆着一层精神紧绷状态下不自觉渗出来的汗。

陈予铎抽出纸巾随手擦了擦,只不过还没等自己将常服重新穿好,更衣室的门就被规律地敲了三下。

很标准的礼貌式问候。

他半眯着眼睛转头看过去,发现站在门口没进来的是魏安柏。

陈予铎见到这人的脸收回视线,慢条斯理地将衣服套在身上,弯腰将眼镜拿在手里:“有事?”

魏安柏没想到一开门直面对方赤-裸的上身,表情登时变得非常尴尬。

其实他也很不想出现在这里。

自从上次在梦绛撩拨姜港,被陈予铎逮了个正着后,魏安柏就一直尽量避免着陈予铎单独见面。

但如今受人所托,实在没办法。

“陈老师好。”他有些僵硬地将头偏到旁边,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:“范院长找,说在办公室等您。”
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陈予铎穿戴整齐,披上白大褂应了一声。

范良鸿这时候应该刚写完手术记录才对,怎么想起来要自己过去。

疑惑的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,他拿起记录本往门口走。在路过魏安柏的时候顿了下脚,又道:“谢谢。”

“……”魏安柏闪到一边给他让路,闻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您客气了,我就是个传话的。”

那天之后魏安柏一直都很老实,平时碰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,至少面上没再翻出什么幺蛾子,陈予铎不打算在这时候为难他,点了点头就走了。

中心医院九楼,副院长办公室。

刚做完一台需要特殊看护的大型手术,范良鸿的屋子来来回回进过好几拨人,此时大门都是敞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