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我告状(1 / 2)

换我告状

虽然这的确是个万分伤感的意外。姜港也已然明白为什么陈予铎要等到自己吃完饭后,才开始讲整件事的始末。

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。

他还是忍不住溜了个号,心道怎么会这么巧。

自己准备将工作重心挪到长沙这件事,迄今为止只有郝卓一个人知情,甚至连纪元弘都以为,他只是心血来潮想去其他城市开个分店而已。

姜港不擅长道别,对此毫无经验。

当年被家里打包丢到英国,就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,在所有朋友的生活里干干净净地消失,直到后面渐渐适应才重新取得联系。

后来随着姐夫入狱,姜家的生意受到影响,父母迫切地想将一切能抓在手里的东西紧紧握住,又开始百般催促已经在国外扎下根来的姜港回国。

爸妈对自己的爱他能感受到。

只不过这份爱的分量恰到好处,不至于少到让他忍受不了彻底决裂,又没有多到,能让他心甘情愿将自己喜怒哀乐通通排到家庭利益之后。

自我为难本身就是件很痛苦的事,哪怕一时因为各种原因妥协了,后面也只能越想越内耗,越来越想逃离当前的环境寻找新的安全区。

所以姜港从来没想过,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陈予铎,听一听对方的想法,问他愿不愿意也换一个地方生活,那样很自私。

但陈予铎现在自己却说,他的老师希望他做出这样的选择。

尽管他看起来并不乐意。

这人的老师姜港在食堂见过一次,印象里是位非常和蔼豁达的老者,姜漪成为奇迹医药的最大股东后,也跟范良鸿见过几次面。

姜港记得在她的描述里,这位范副院长不仅能力强地位高,为人也足够清醒豁达。虽然当初因为年纪不够的问题没争上一把手,但医院现在实际上的要务大多都是他在负责,看待问题也很是直中要害。

姜港对中心医院的情况不太了解。

但既然他肯忍痛割爱,提议陈予铎这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学生离开。

他总有种直觉,或许范良鸿不止是为老友痛失爱子而伤怀;在这事的基础上,那人同时也真心实意地觉得,陈予铎过去可以有更好的发展。
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陈予铎一眼看出他在想的事情,半垂下脑袋摇摇头:“范老师对我一直很照顾,我知道自己不该跟他吵架。但真的……”

姜港隔着不宽的餐桌摸了下他的头。

这个动作太出乎意料,不止陈予铎立刻停住话头,眼露惊诧地擡起头,姜港自己也略微尴尬地慢慢收回了手。

但他已经听懂了陈予铎的意思。

姜港踌躇了一下,没有多过问这方面的内情,只是道:“要是你想的话就去,不想的话不去就好了。”

但实际上对方会在意会不高兴的点,他猜也能猜得出来。

陈予铎在单亲家庭里度过了人生的前十七年,母亲车祸去世后,接走自己的父亲不提也罢,在他后来成长里画上重要一笔的人是纪维忠。

但祖父终归无法取代父母在一个人心里的地位,他能给这个孙子温暖,却成为不了他的归属和寄托。

姜港不欲往脸上贴金,可从陈予铎很多事上看,高三毕业自己突然失踪,应该也给他带去了不轻的打击。

听陈予铎平常聊天时的口吻,不难感觉到他跟范良鸿的关系比寻常师生还要好上一些。除学术指导外,后者大概也充当了解惑灯引路人这一身份。

现在范良鸿刚准备退休,就开始十分积极地将他向外推。

陈予铎会高兴才怪。

像他这种对待公事向来一板一眼情绪稳定的人,能收不住嘴地跟恩师起争执,想来心里无疑憋屈到了极致。

“哪有那么容易。”陈予铎并不习惯将心事说出去,就算坐在面前的是自己喜欢多年的人也不例外。在意识到姜港没打算刨根究底后,他眉头下意识地舒展,很快就决定翻过这一页。

他拿起被搁置在旁边许久的筷子,顿了顿道:“我看你褪黑素吃得有一点勤,睡眠质量不好吗?”

“我睡眠质量好不好你不知道?”

姜港点开手机回了几条消息,再擡头的时候忍不住反问了这么一句,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地答:“平时还行,不在家睡就差点。”

为着是第一次开荤,两个人昨天夜里个顶个的精力十足,完事之后满足归满足,疲累程度也不是平常能比的。

在那种情况下,姜港勉强给前经理发了几条消息后,的确沾枕头就着。

陈予铎下意识弯了弯唇角,但依然没有掉以轻心。

他将自己的声调控制在最正常的高度,不动声色地试探道:“睡不好觉的话容易诱发很多问题,生理心理上的都有,治疗的话要趁早。”

与先前经理约定的见面时间越来越近,姜港听罢不过心地嗯了一声,起身准备回屋换身衣服。但还没等迈开几步,就听见了陈予铎的下一句话。

“我认识个不错的心理医生。”

他语气很随意,就像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,但姜港这些日子已经跟人相处出了默契,清楚一般这种时候就意味着陈予铎要憋个大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