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回
杯弓蛇影柳青青自撞东南墙
范氏家族范德彪发功鹰抓挠
四月初十,天朗气清。
苏任烟坐在疾驰的马车上,身旁躺着仍未苏醒的柳青青。
表哥、管家婆、海奇阔都已被换成了自己人,有犬郎君帮忙伪装,柳青青看不出来。
“象牙山下刘老根~来自东北大农村~内旮瘩内旮瘩~勤学苦练会卖萌~采药修仙不结婚~”
陆小凤靠着车厢,听着苏任烟唱了几首一言难尽的歌,终于把柳青青吓醒了。
柳青青一个激灵睁开眼,揉了揉眼睛看苏任烟,又看了看陆小凤,一把扼住他的脖子:“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陆小凤装傻:“什么事?”
柳青青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:“你别给我装傻,那栋鬼宅、泥人,还有同时熄灭的灯,是不是你搞的鬼?”
苏任烟道:“好姐姐,你在说什么啊?你是不是忘了,昨晚你忽然又哭又闹,不仅自己拿头撞墙,还想拉着我一起。你看,我的胳膊都被你抓破了。”她边胡说八道边撩起袖子给柳青青看那道快要愈合的伤痕。
“我又不是疯子,为什么要自己撞墙?”柳青青松开陆小凤坐回原位,质问苏任烟,“那个泥人呢?还有,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”
苏任烟道:“昨晚我们进了宅子后,一阵大风把灯全吹灭了,倪叔,就是那个泥人,他带其他人去找灯油顺便收拾一下客房,大厅里只剩下我和你。你突然像中邪一样用头撞墙,我怎么拦都拦着不住,然后你就把自己撞晕了。”
柳青青的头昨晚确实在慌乱中撞了几次墙,她对苏任烟的解释将信将疑:“那只掐我脖子的手呢?冰凉的一只鬼手,你们都没看见?”
苏任烟伸出自己的手:“你看这双手像不像鬼手?我就轻轻拍了下你,你跟个跳蚤似的蹦了八尺高。”
“……”柳青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蹦那么高做什么?你咋不上天?”苏任烟得寸进尺,“加特技duangduangduang~你咋不上天~金坷垃一千八~你咋不上天~小公举嘿嘿嘿~你咋不上天~”
“行了是我错了!”柳青青恨不得给苏任烟跪下,“是我疑神疑鬼,闺女你别唱了。”
柳青青被苏任烟唱抑郁了,一路上郁郁寡欢,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。
距离武当只剩下半天的路程,他们仍未收到老刀把子的指示。
一行人正在商议去哪吃饭,就看见有三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入对面的一家酒楼。
一个人面色枣红,秃顶,一双鹰眼精光四射;一个人高高瘦瘦的像根竹竿,走路直打摆子;还有一人是个白发苍苍的道人,扶着另两人的肩,似是有了几分醉意。
那个喝多了的老头是木道人,另外两个苏任烟却不认识。
陆小凤传音告诉苏任烟:目光如鹰的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“鹰眼”老七;走路晃晃荡荡的是轻功一绝的“雁荡山主”高行空。
老七?苏任烟瞬间跳戏。七哥,你怎么没在象牙山村磨豆腐?
陆小凤忽然道:“停车,我们就在这家酒楼吃饭。”
“表哥”被他吓了一跳:“万一他们认出我们怎么办?”
陆小凤道:“现在被认出,总好过上了武当山后被认出,倒不如借此机会试试我们的伪装。”
直到走上酒楼二楼之前,几个人都认为陆小凤的想法很不错。
二楼的雅座只有三桌客人,一桌是木道人三人和一个连陆小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;一桌人最多,座位上有男有女,男的像高官巨贾,女的像风尘名妓;最后一桌只有一个人并一把剑,那人白衣如雪乌发如墨,苏任烟却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柔和的绿光。
西门吹雪竟然也在这里。
虽然是演戏,但西门吹雪追杀陆小凤时可没留情面,把他搞得很是狼狈。
陆小凤硬着头皮带几人找个位子坐下。
苏任烟也收敛少许,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唱歌就一定会被西门吹雪认出回来。
木道人在向西门吹雪打招呼。西门吹雪是谁?他连皇帝的账都不买,怎么可能搭理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的木道人?
木道人摇摇头笑道:“西门吹雪怎么无礼都不奇怪。”
陆小凤向堂倌点了酒菜,:“今天给乖儿子庆生,不醉不归,都给我喝!”
苏任烟只能在心里吐槽:这就是酒壮怂人胆吗?
她按住陆小凤一杯接一杯倒酒的手:“爹,我知道你馋酒,可你都快八十了,不怕一杯酒喝死自己吗?”陆小凤缺乏演戏经验,一喝酒就忘记自己的人设是个告老还乡的京官,一个文弱老人喝酒这么猛,必然会引起有心人怀疑。
果然,木道人和西门吹雪都在看着扮成老人的陆小凤。
木道人走过来和陆小凤搭话,眼神带着几分打量:“同为爱酒如命之人,贫道可否敬这位朋友一杯?”
陆小凤笑道:“相遇即是有缘,老朽也当回敬三杯。”
木道人也笑了,怎么看都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:“贵姓?”
苏任烟抢答:“家父姓范,范德彪,德性的德,彪的乎的彪。”
“……”木道人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介绍自己的亲爹,一时间无话。他愣了半晌道:“贫道冒昧打扰,是觉得范兄豪饮之情,像极了一位朋友。”
柳青青紧张得从怀里摸出蚕豆,被苏任烟一把抢走。
大姐,你这一嘎嘣脆就更引人怀疑了。
苏任烟打开蚕豆包自己嘎嘣嘎嘣吃了起来,边吃边道:“那是自然,家父人如其名,不仅人彪,喝酒也彪。就是因为他太彪,才会一把年纪被人弹劾,只能拖家带口辞官回乡,累累如丧家之犬。”
这,这是亲闺女吗?有这么说自己爹的?
苏任烟敢说,自然是不怕的,她的人设本就是一个生病烧坏了脑子的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