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
郝昭疑惑不解地问道:“陛下怀疑是谁?”
宣瑾瑜眉眼微凝,“沈砚。”
“有关逆党劫狱一事,或许是沈砚在暗中与逆党有所勾结。”
逆党闯进来劫狱,李尚书去求禁军支援,是沈砚亲自带禁军前来,他便顺水推舟救出林潇。
林潇在短时间便恢复了伤势,还练就了如此惊人的箭法,应该也是沈砚找来郎中为他医治,又在暗中帮他。
“只怕朕的好皇后也已经知晓了林潇逃走之事。”
他将手握成拳,阴沉着脸色道:“既然皇后和沈砚于暗中也有来往,那朕便借此机会将沈砚和林潇一并除去。”
自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,姜婉卿一直小心翼翼,在饮食上极为注意,生怕露馅,就连玉簌都瞒着。
倘若今后月份大了起来,小腹逐渐明显,再想要瞒着宣瑾瑜就更难了。
她得想办法出宫一趟。
可她思来想去,发现也只有苦肉计才最好使。
她轻轻抚摸着小腹,尽管那里依然平坦,令人难以置信那里竟然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,她柔声道:“可不要怪娘亲心狠啊!”
姜婉卿褪去衣裳,走进冰冷的水池中,直到她感到浑身冰凉,身体冷得发抖,但又担心还不够,便咬紧牙关,将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。
她因之前吐血,伤了身体,还未痊愈,如今又在凉水里浸泡了许久,到了夜间,身上冷热交加,便卧病不起。
宣瑾瑜下朝听说她病了,匆匆赶来探望,见她小脸煞白,就连唇也没什么血色,身上更是冷得发抖,心疼地将她圈在怀中,看向玉簌,怒道:“怎会病得如此严重。”
玉簌吓得跌跪在地,“陛下,这几日娘娘一直做噩梦,总会梦到故去的卫皇后……”
玉簌又支支吾吾道:“奴婢见娘娘这几日总是神思恍惚,食不下咽,今日突然就病了,奴婢便怀疑……”
宣瑾瑜道:“支支吾吾做什么,还不快说!”
玉簌小声说道:“奴婢怀疑是卫皇后的鬼魂……”
“住口!”宣瑾瑜厉声打断了玉簌的话,“再胡说八道,妖言惑众,朕砍了你!”
玉簌吓得赶紧闭嘴,这些话是姜婉卿教她说的,让玉簌故意说出卫皇后鬼魂索命的之事,以此促成她出宫的目的。
这时,姜婉卿突然睁开眼睛,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,一把抓住宣瑾瑜的手臂,面色惊恐,颤声道:“卫皇后,你不要过来……”
“皇上,快救我!”她突然尖叫一声,惊得死死抓住宣瑾瑜的手臂。
宣瑾瑜顾不得被她抓破的手臂,见她吓得面色惨白,瞳孔紧缩的模样,心疼得将她抱在怀中,“婉儿别怕,朕在呢!婉儿别怕,不会有人从朕身边将你夺走。”
“还愣着做什么,快去请太医。”
太医匆匆赶来为姜婉卿诊病,那太医自然也是沈砚事先打过招呼的,太医为她诊脉后,也说是被吓病的。
宣瑾瑜自然是不信,命太医开了药,除了上朝,便在她身边守着,寸步不离。
可姜婉卿连续几夜都睁着眼睛不敢入睡,还每每像是受了惊吓般大声尖叫,说是看到卫皇后满头鲜血,掐住她的脖子,要找她索命。
短短两天,姜婉卿便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,甚至食不下咽,躺在床上,病得越来越重,直到有一日,她摔碎了一只花瓶,捡起地上的碎瓷片,竟扎进自己的手掌,鲜血淋漓。
玉簌跪在地上哭着恳求:“不如陛下便为卫皇后在慈恩寺做一场法事,奴婢听说佛寺是神圣之地,妖魔不敢来犯,倘若娘娘能在慈恩寺小住几日养病,寺中供奉的菩萨定能镇压妖魔。”
宣瑾瑜看着缩在她怀中的可怜人儿,只得点头答应,“好,那皇后便去慈恩寺住几日。”
次日,宣瑾瑜便对外称战事将至,皇后出宫前往慈恩寺为大魏祈福,同意她前往慈恩寺。
终于能出宫了,姜婉卿激动得一夜未眠。
玉簌为她受伤的手换药包扎,心疼道:“娘娘又何苦伤了自己,该有多疼啊。”
“是有些疼,但我一想到能出宫,这些疼都是值得的。”她握住玉簌的手,问道:“等到出宫后,我便会想办法离开,玉簌姐姐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将玉簌留在宫里她不放心,宣瑾瑜性子暴戾无常,若是他知道玉簌和她串通,助她逃出宫去,他定不会饶过她。
玉簌毫不犹豫地点头,“我愿意跟娘娘走,奴婢愿意一辈子追随娘娘。”
“好。”
姜婉卿此番出宫,只打算带几件衣裳,并未带任何首饰,宣瑾瑜曾赏过她不少名贵的珠宝和首饰。
她将那些赏赐全都收了起来,放进一个大箱子里,这次出宫,她甚至连一支发簪都没戴,只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简单绑了头发,将那些首饰,还有平日里配戴的玉佩都放在妆匣中。
她如何来,便打算如何离去,宣瑾瑜曾无数次对她说她只能是他的,说只能属于他。
但她从来只属于她自己,若她愿意,她从来都是自由的。
她提笔写了封休书,将休书一并放在匣子里。想着大概在她走后的很多天,宣瑾瑜终会发现了这封休书,这封休书便是她亲手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玉簌见姜婉卿竟然写休书,顿感震惊不已,不解地问道:“奴婢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女子写休书给男子。”
姜婉卿昂着头,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,这种骄傲是她与生俱来的,是她身体里流淌的尊贵的皇室血脉,虽然国不在了,她仍是齐国的公主。
那样的眼神,仿佛当初的那个天真又骄傲的齐国公主又回来了。
“我本是公主,从始至终都并非是他人的附庸,即便身为女子也会有拒绝、休弃男子的权利。有些事并非是强求便会有结果,感情更是。越是要强留,越是想要紧紧抓在手里,便越是抓不住,感情并非只知索取。”
玉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姜婉卿笑道:“往后等你遇见那个你喜欢而又喜欢你的人,你便会懂了。”
不过宣瑾瑜只怕是不会明白的。
姜婉卿坐马车出宫,宣瑾瑜一早来送她,将她拥在怀中,亲吻着她的额头,“等着朕,朕很快会来陪你。”
姜婉卿乖巧地点了点头,心想却想着此番离别,她此生应该不会和宣瑾瑜再见了。
“好。”
不知怎的,宣瑾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心里觉得闷堵得慌,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的感觉,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将会失去她。
他讨厌事情失去控制,讨厌事情脱离掌控,更是讨厌那种无法改变的无力感。
但他又不得不为朝堂之事分心,圣旨已下,江煦却拒绝出兵追击卫无恙,而卫无恙仅凭借五万兵力便攻破了洛州,直逼京城。
洛州刺史秦观竟然不加抵抗便弃城而逃,
卫无恙在攻下洛州后,便自立为中山王,还命人写了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讨伐檄文,檄文说当今皇帝继位名不正言不顺,是靠弑父杀了亲兄弟才换来的皇位。
当今皇帝是逼死了母亲,杀了先帝的怪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