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盆墨汁泼在车窗外,陈智一边踩着油门,一边嘀咕:“这导航是不是疯了?前面连路灯都没几个。”
我靠在副驾驶上,手里还攥着那本从图书馆地下库房翻出来的《商周秘录》复印件。说实话,刚才吴馆长那句“它也在等你们”让我心里有点发毛。可越是这样,我越觉得那座老宅藏着点东西。
“你不是说这条路是你小时候走过的?”我瞥了他一眼。
“是啊,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。”他耸耸肩,“那时候这儿还有个村口小卖部,现在连个活人都看不见。”
车子颠簸得厉害,我扶住车门把手,看着前方越来越窄的土路,心也跟着悬了起来。路边的树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,像是某种沉默的守卫,盯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。
“再往前两公里就到了。”我翻开地图,指着一个标红的点。
“希望那个老宅别塌了才好。”陈智叹了口气,忽然一脚急刹。
“干嘛?”我猛地向前倾。
“你自己看。”他指了指挡风玻璃前几米远的地方。
只见地上横着一根粗壮的树枝,刚好拦住了去路。树枝断口新鲜,明显是刚掉下来的。
“这也太巧了吧。”我说。
“巧个屁。”他推开车门,“肯定是被风吹断的。”
我下车绕到车头,蹲下来看那根树枝,突然发现它断裂的位置很奇怪——不是从中间裂开,而是像被人用刀削过一样整齐。
“不对劲。”我皱眉。
“什么不对劲?”陈智挠了挠头。
我没说话,只是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些纹丝不动的树冠。
风……好像停了。
回到车上,我把这个细节告诉陈智,他笑得更夸张了:“你是怕这树成精了?”
我没理他,只说了一句:“小心点。”
车子继续向前,又走了大概十分钟,终于在一栋破旧的老宅前停下。
老宅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中,墙面斑驳,屋檐下的瓦片掉了大半,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梁木。院子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,门口的石阶已经裂成了几块,像是随时会塌下去。
“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破。”陈智下车后打了个寒颤,“你说李家祖上还是个大家族?”
“风水变了。”我环顾四周,“气运早散了。”
我们走到门口,门是虚掩的,轻轻一推就吱呀一声开了。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,像是几十年没通风的房子终于见了光。
“有人吗?”陈智喊了一声,声音在空荡的院落里回荡。
没人回应。
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,照向屋里。第一眼看到的是堂屋里的神龛,上面灰尘积了厚厚一层,供桌上的香炉早就空了,只有底座还留着几个香脚印。
“这屋子真有人住过?”陈智皱眉。
“肯定有。”我指着墙角一堆干枯的藤蔓,“这些是最近才砍下来的。”
正说着,我听见楼上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“听到了吗?”我压低声音。
“听到什么?”陈智一脸茫然。
我竖起耳朵,却再也没听见任何动静。
“可能是老鼠。”他说。
我点点头,但心里总觉得不太对。
我们沿着楼梯往上走,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,仿佛随时会塌陷。二楼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,门都关着,门把手上锈迹斑斑。
我推开最边上的那扇门,房间里摆着一张老旧的床,床上铺着破烂的草席,角落里堆着几个布满灰尘的纸箱。
“看起来很久没人来了。”陈智说。
“未必。”我蹲下身,手指轻轻扫过地板上的尘土,发现有一道模糊的鞋印,方向是朝床底下延伸的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
陈智凑过来一看,脸色也变了:“难道真有人?”
我伸手敲了敲床板,声音闷闷的,没有回应。
“进去看看。”我说。
他犹豫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