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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有皇后,天子无妻(1 / 2)

国有皇后,天子无妻

皇城的大喜已经过去,凤栖宫里的人像散了身子骨似的。萧如丝自吐出一口血后,身子弱了许多。

魏侍医说她郁结在心,郁结难舒,损之肝气。

萧如丝郁结难消,整个人就卧在被子里,背对着人。

苍婧告诉她,“事已查明,是陈夫人在大喜之日差人把你妹妹骗了过去,柴房里点了迷情香。”

即便真相如此,萧如丝仍无心理睬。

苍婧和萧青连着几日陪她,府邸也未回,一日三餐皆陪着萧如丝。

他们来回劝她,“事情都过去了,孩子们也过上自己的日子了,别再抓着不放了。你要顾重自己的身体。”

他们不走,萧如丝拗不过他们,只在用餐时露个脸。这样一连三日后,萧如丝才从被子里爬了出来。

萧如丝拉开床帘,就见了苍婧和萧青。早膳已经备好,他们依然在等她。

萧如丝喝着粥羹,就看到他们也憔悴不少。三日来未曾好好看过人,今日见了,发现苍婧和萧青的发间也生了白发。

她原以为他们仍然年轻,白发是不会见的。

为孩子们所愁的何止是她一人啊,而他们还在为她愁呢。

萧如丝终是开口说了话,“你们今天回去吧,好好歇歇,我已好了许多。”

萧如丝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,但她装着好,把苍婧和萧青打发走了。他们总不能一直陪下去。

就在早膳后,苍婧和萧青离了深宫。

萧如丝连日憔悴,面色极差,用了早膳又想睡,苍祝却在苍婧和萧青走后踏入了凤栖宫。

萧如丝以病体相面,来不及起身行礼。

苍祝坐到了她床前,给她拉了拉被子,“朕已赐婚你妹妹和那个厨子。厨子名王长进,他将至凤栖宫管理杂事。此事以求体面,天下无人会说。”

这事怎会有体面,多了一场笑话罢了。

但萧如丝还是循着礼节道,“多谢陛下。”

她一张病脸相待,如枯枝败叶,再无风月。

苍祝道,“那你好生歇息。”

未待走时,魏侍医随马宴前来。

魏侍医禀道,“陈夫人禁足于殿,今日晕了过去,臣查出她有了身孕,已是两个月了。”

“查查彤史。”苍祝全然记不起什么时日。

随同而来的马宴早已拿了彤史递来,按理身为皇后的萧如丝应为见证。

萧如丝卧在塌上,接过了彤史。

彤史清晰地记录了每个妃妾承宠之日,以前萧如丝很讨厌看这个,看了就觉剜了心。现在萧如丝就如个掌事官看一本无关自己的载录。

自打有了些许子嗣,苍祝去后宫的日子并不多,立了太子后更是。他召幸的妃妾寥寥数几,翻一翻也不过是两个月前的陈妍。

“确实是两个月。”萧如丝道。

“给椒和殿送些安胎的,让她诞下子嗣便可。”苍祝令道,除此以外,别无其他。禁足之令,更是不会解除。

以椒涂壁,位如正妻,意寓多子,这些恩宠在今日留不得半点痕迹。

马宴和魏侍医接令离去,萧如丝手中的彤史也随他们而去。

“恭贺陛下喜得子嗣。”萧如丝随了一声恭贺又想睡了,她有时觉得好好睡一觉能身子好些。但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,她才能彻底好起来。

就在萧如丝闭上眼时,她突然听到苍祝问她,“朕已经为你隐下此事,你为何不能对朕服个软?”

萧如丝连眼也未睁,“陛下可觉我为后失职?”

“你现在只想做皇后,待朕没有一点真心。”

他似而埋怨着,因为他已经为她隐下此事。给了她颜面。他为她做得还不够吗?

萧如丝背着他,虚弱至极,内心翻涌着万般痛楚和酸苦,可因为太虚弱,泪也难落,“陛下要我掌理后宫千万美人,要我忍受你的猜忌,要我见证你与其他女子的子嗣诞生,还要我一如既往地付出真心。我非圣贤,恕难周全。”

周全何难?帝王不知,他只说,“你不该这么要强。”

在他看来,只是她太要强而已,只要她服软就简单了。

可怎会是那么简单。

服个软就会不受猜忌吗?付出了真心就可以过得好吗?

萧如丝再不会为这样的谎言动容受骗了。

“朕为你做事,你毫不在意,那皇后就继续做好皇后吧。”苍祝很久就走了。

念双看苍祝的脸色很害怕,在他走后就对萧如丝劝道,“皇后,你好歹虚情假意应付一下。”

虚情假意多累,萧如丝没这心力唱戏。

萧如丝长叹一声,把心口的憋闷气都呼了出来,“念双,彤史上的记载少得可怜,可后宫的女人有多少你知道吗?她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。”

这看起来多么矛盾。念双也看不懂,“以前陛下是要集着年轻的烟火气求长生,现在他倒很喜欢带着美人宴游。宫里好多美人为了一个辇车的名额争风吃醋,可没想到彤史上没有一笔记录。”

“你说帝王看着女人争风吃醋时,他在想什么?”萧如丝虽然闭着眼,可也能想象的出那个画面。

一辆辇车十六人,那些个女人为了登上辇车就用尽手段,穷凶极恶,争得头破血流。

“宫里的规矩是不嫉不妒,”念双一直觉得这个规矩可笑,“可只有一个男人,那么多女人怎么才能不嫉不妒。以前还好,现在人越来越多,更加是不可能了。”

“陛下说妇德是不嫉不妒,可骨子里就是喜欢看女人为他争风吃醋。”萧如丝早已不信什么不嫉不妒这般的妇德。她做个好皇后,遵循着宫里的规矩,只有一个理由,就是心死了。

“那陛下还求皇后什么真心,他自己都没有多少真心,他只会叫别人付出。”念双替萧如丝委屈。

她是陪着萧如丝一路走来的,这个陛下他想要别人的真心,然后肆意地拿着那颗真心享受温暖。可他他不会付出一点。他只会高兴时来找你,等腻了就去找别人。

他现在来说皇后该服软,他想要什么?他什么都想要。

“我有自知之明,我怎样都无法让他满意的。”所以萧如丝不想去搭理了,她被他放在了皇后的位置上,这本身就是帝王棋盘里的一局。

“也罢了,皇后今日惹陛下不高兴,想必陛下也不会再来看你了。以后还是清净日。”

“是啊,付出什么真心才会过得更生不如死。我还有太子,还有女儿,现在当然是和他们一起活着。”萧如丝定了定神思,打算好好睡上一觉,再想办法养养身子。她总要活下去。

一晃入夏,皇城忙着建造神庙,旬安城里术士又增,哪里也不想凑热闹了。

大司马府内两人闲居,在凉亭下拔着白发。

凉亭下葡萄藤缠得郁郁葱葱,一展席铺在地上。萧青指尖划着一头发,发丝透着花香,发色也仍是乌黑,不过是几根白发冒了头。

“我说夫人,你也没几根白发,非要我寻出来干什么?”萧青拨弄着苍婧一头散下的发,她夫人严令从头到尾,从里到外都寻个干净,不留一根。

“全拔了,我还能撑个几年,骗骗自己依然年轻貌美。等哪天骗不了了我再当老太婆。”苍婧趴在萧青腿上,很是倔强。

“就凭夫人姿貌,二十年三十年都是貌美如花,当老太婆也是貌美如花。”萧青捋出一根白发,给苍婧拔了去。

苍婧侧了目光而去,“二十年三十年还貌美如花,那是老妖怪。”

“我夫人就是貌美如花。”萧青一抚她的发,这么多年他柔情从未改变,她的头靠入他掌间,仍也眷恋。

“人不服老不行啊,不过揪心几日就冒白发了。”苍婧还有点伤心这白发见老。平日她给萧如丝拔着白发,现在轮到自己了。初见白丝,是真不习惯,难怪萧如丝心情不好。

萧青摸着她的发道,“我现在两鬓皆是白发,你嫌我吗。”

此话落,苍婧一触他鬓间,他鬓间的白发哪是拔了就成的,遮也遮不住了。

苍婧一指落下,好好看了看他,“还好你长得俊。这两鬓增了白,看着也不丑。”

“那你说我是不是该留胡子了?不然看着多怪啊。”萧青道。

苍婧端详了他许久,“留吧,那肯定也是个俊俏人。”

萧青还有点苦闷,“可这样看着我老你少,哪天出去会说我娶了个小的。”

她唇角笑容起,玩味道,“没关系,我带个年轻的出去,就没人说你了。”

她被他紧抓了腰,一时痒,苍婧躲闪朝后躺下,也不忘把萧青一同拉下去。

但躺下时苍婧还仰着头,“把我拉起来,我头发刚洗的,不想弄脏了。”

萧青伸手一托她的后脑勺,便是不拉她起来,“你先说清楚,什么叫带个年轻的出去,带谁啊。”萧青牙间都泛出酸来。

苍婧靠着他的手躺着,“还能带谁,当然是带我七岁的侄子,你外甥。”

“你戏弄我。”萧青一手又挠着苍婧腰间,苍婧无法闪躲,就揪着他衣襟。

“你就非得我治治你。”

萧青一下被苍婧推在了地上,但他也不示弱,拉着她,她便靠入了怀里。

“你头发不能脏,倒可以把我弄脏,我不是你的吗。”萧青有点不平。

苍婧一锤他胸口,“没关系,你洗洗就好了。”

“你弄脏的,你帮我洗。”

苍婧两指一捏他的嘴,盯紧着他,“自己洗,我懒得很。”

萧青无辜地撅着嘴,发出呜呜声以示抗议。

苍婧便松开了他,“大把岁数了,还是不正经。”

“那我说就正经事。我们带太子出宫,陛下能乐意吗?”萧青问。

“他当然不乐意,所以他说得带他一起去。”苍婧道。

萧青冷瞥了一眼,似是看穿,“这闹了半天是他自己想出来玩吧。”

“他现在性子扭捏得很,越来越怪。皇后那里他已是不去,可他好歹还乐意见我们。与其僵下去,不如让他和太子好好处处,对太子也好,对他也好,他脾气好些,你姐姐在宫里也好过些。”

“行,陪他。”萧青道。

天边正是云光万千,苍婧眺望云彩,有一份思念,“说真的,我开始想襄儿和玥儿了。”

“我也想他们,”他拥着她,直勾勾地看着她,“但不能光想他们,我想你,你不想我吗?”怀抱暖烈,化去忧愁,他擡着下巴,凑上去,“欠我的。”

“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”说着她便迎了上去。

短暂一吻后,他道,“不,可疼了。”

苍婧立刻揪起心,“还疼?”

“我又一回差点死了,我怕极了,怕见不到你了。”

那时说着没事的萧青,真是怕极了,他一直看着她,便在想,如果这一回他死了可怎么好?

他以前想过一个盼望,盼望他活得比她久,然后看着她走,生离死别之痛无需她承担。这是萧青觉得最好的结果。

但战场见过生生死死,这种盼望也只是盼望。

他一直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,觉得时日总是不够。现在这一箭挨的,让萧青陡然体会到岁月越来越少。他中着箭看着苍婧时,有一种弥留之际看她的感觉,他只有两个念头:舍不得、不放心。

萧青看苍婧的目光停留得越来越久,无论时隔多久,他待她的心依然热烈如初。

夏日时节迎来阴雨连连。雨中人也倦倦,萧如丝用了不少滋养身体的药膳,身子见了一点好,没有那么虚弱了。

这些日子过得清净顺心。苍明前些日子还过来看看她,与她说苍祝带他出游的事。

“大姑姑一路给父皇吃杏花糕,就给他一人吃,吃得父皇眉头直皱,说她要弑君,”苍明绕不过弯来,“明明大姑姑没弑君,而且我还想尝尝杏花糕,大姑姑还不给我吃,只偏给父皇吃。